清水妙子

上天的光荣在人类惊人的庸俗中沉沦暗淡下去。

【亲子分】伦敦情话

#虽然名字叫伦敦情话但这真的是亲子分西罗马!拆不了的🙋


#一个一见钟情的故事


#非常喜欢写罗维的眼睛和安东的头发(。


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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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雾的伦敦可一点儿也不绅士。

大雾突如其来,夹杂着一阵如老人行动般缓慢又冗长的小雨。

这座百年城市的多愁善感显然令它的居民们颇为懊恼,人们不得不把车停在路边,一股脑钻进咖啡馆或者酒馆,或喜或躁地欣赏伦敦的愁容。

安东尼奥试图让司机明白自己有多赶时间。

他拼命打着手势,指着前方的大道喊到:“看!就在前面!你甚至可以看到威斯敏斯特宫!”

开车的英国人向他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不,先生。那是南丁格尔博物馆,先生。”

安东尼奥胡乱抓了一把脑袋,使他那原本梳理整齐、极具商业气息的发型又变回了平时充满青春活力且乱糟糟的自然卷。

他跳下出租车,雨雾立刻朝他席卷而来,将他淹没进素色的海洋。

安东尼奥面对这头野兽可一点儿也没犹豫,他只花了半秒钟思考该往哪走,然后像个勇士一样一头扎进野兽又潮又湿的嘴里。

他踏上人行道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佩剑,抱歉,是手机,拨通了此次出行的东道主的电话。

“Hola,伦敦人。”

“让我看看这是谁?哈,我们毫无畏惧的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电话对面用极其夸张的语调调侃着,“怎么?这么快就屈服于英格兰美丽的泪眼婆娑了?”

安东尼奥回头望了望身后排起长龙的车辆(事实上除了一片堪比石灰墙的白他什么也看不到),往未知的前方又踏出一步:“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我会晚到那么……几秒钟,对,就是几秒钟,请给我冲好咖啡,可恨的柯克兰先生。”

安东尼奥飞快地挂断电话,此时他对悠闲坐在办公楼里的那位英伦绅士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不,从久远的第一次会面就开始了,现在只不过是再加深一点而已。

他依然沿着道路行进,在岔路口凭感觉选择前进的道路,看起来这位对自己的路感十分自信的先生理解错了“条条大路通罗马”的真正含义,从而导致墨菲定律的发生有了原因。

很可惜,伦敦与罗马隔着很远的距离。

可怜的安东尼奥,不出十五分钟,他就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的事实。

他只能停留在原地,空看着白茫茫的雨雾不知所措。他没有带伞,身上的西装已经湿透,浑身湿答答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这时候的安东尼奥十分想念自己的家乡,因为从他来到英国的第一秒算起,就没再见过阳光的灿烂。而且,在西班牙,他从没迷路过。

“嘿!哪个该死的把路障放人行道上?!”

一把黑色的雨伞直直地朝安东尼奥撞过来,冰冷的雨水打着旋击中他的眉毛左下方,随后从伞后传来男人的抱怨声。

安东尼奥动了动嘴角,想要道歉,但连绵的雨雾挡在他的嘴前,只要他一开口舌头就可以尝到满满一口湿气。

“呀,什么路障。”

男人抬起雨伞,直对上安东尼奥的眼睛。这是一张很有西欧特色的脸,以至于只要看到他就能想到那不勒斯橘红色的街道。他那双英挺的眉毛间有浅浅的皱纹,使人不难相信他一定常露出一种困扰烦躁的表情,看,现在他就露出来了。

“原谅我的用词,你看起来真衰。”

“是的我知道这件事。”安东尼奥挠挠头,“伦敦可真令人烦恼,比如难喝的红茶,比如爱刁难人的出租车司机,比如在一个雨雾天迷路。”

罗维诺·瓦尔加斯很有共鸣:“是的,当然是这样,你永远都不能理解英国人。”

安东尼奥毫不客气地站到伞下,好直视罗维诺的眼睛:“意大利人?”

被问话的人耸耸肩,表示他猜对了。

“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能为迷路的羔羊指明到威斯敏斯特宫怎么走吗?或者换个说法,这鬼地方是哪?”安东尼奥学着罗维诺的样子皱起眉头,或许他觉得这是某种滑稽戏的表演形式。

罗维诺将伞往安东尼奥那挪了一点,稍稍抬了抬脚后跟,雨水从鞋底流下又溅起。他的手指抬起,往前伸,这让他看起来似乎是随便指出一个方向:“直走,第一个路口左拐,经过大桥,小心别掉水里去,大概二十分钟,你就能看到威斯敏斯特教堂前的流动餐车了。”

安东尼奥根本就不知道罗维诺在指哪里。

他仍然站在原地,试图用自己乱糟糟头发下的湿漉漉的脑袋想通一些事情。

“你可真麻烦,先生。”罗维诺又抬了抬脚后跟,刚舒展开的眉间又挤出些皱纹,在安东尼奥以为这位陌生的先生马上就会随便扯个理由走开时,又听见他说,“我没有和别人共撑一把伞的习惯,所以,你肯定会被淋湿。”

这是费尔南德斯到达伦敦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善良到令人感激涕零的好人。

他都快要哭出来了。

“没关系,你看,我已经湿透了!”

他们很快就并肩同行,走上了爱德丁顿大道,从如亡灵般纠缠不休的雾中穿行而过。

“我想,你并不喜欢伦敦。”安东尼奥说。

罗维诺斜瞟了他一眼:“显而易见,可我仍在这儿待了三年。”

“你不准备回意大利吗?”

“我认为这并不关你的事。”

“好吧,不过我非常喜欢你。”安东尼奥呼出一口气,出自他口中的温暖白雾在寒冷的雨中显得格格不入。

经过眼镜店前的海报时,安东尼奥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特别去看罗维诺的眼睛,他记得那是浅棕色的,好像还掺杂着一点绿色。

“你的眼睛可真好看。”他突然这么说。

罗维诺却突然颤了一下,雨水从伞的边缘一下子滑进雾霭中,他的声音在强装镇定:“从没人这么说过。”

“可你的眼睛的确漂亮极了。”

“你在开玩笑吗?这种天气,鬼看得清。”

“那你……”安东尼奥的声线突然压低,使伞下的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看清我了吗?”

罗维诺沉默了一会儿:“你指什么?眼睛?还是你顶着的那个发型?”

“我并不会请你无视它,不过我还是会很难堪,哈哈!”

“你真奇怪!”罗维诺转头看他,这下安东尼奥彻底看清了对方的眼睛,他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凝视着罗维诺,使罗维诺也停下来,皱起眉看着他。

奇怪的对视。

那双眼睛让安东尼奥的心脏颤抖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即使是又浓又厚的雾,即使是又冰又冷的雨,都无法阻止那双眼睛迸发的活力。

仿若夕阳将细碎的金色洒到伦敦城墙上的场景,又像被燃烧过的旷野上破天荒地发出生命的新绿。这绝对是是宇宙间最为永恒的色彩,不管是多鬼斧神工的画家都无法调出的颜色。

他的眼睛里流动着一种奇异的光彩,时间所有的光景都凝缩于此,穿过雾气与伦敦的灰暗色调,直击安东尼奥的心脏。

“我想你的名字也一定非常漂亮。”好久,他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老套!”罗维诺挥了挥手,转身往前走。

安东尼奥马上就追上他,接过雨伞,指尖与指尖的短暂交接,使他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雨点渐渐停下,像垂死的老人终于撒手人寰,雾也像它毫无征兆地到来一样,毫无征兆地散去。罗维诺指指前方:“你已经可以看见威斯敏斯特宫了。”

“谢谢你,先生,我会做你永远的忠诚追随者!”

“收起你那副奥利弗·特威斯特的腔调。伞是你的了。”罗维诺走出雨伞外,残存的雾气拂过他浅灰色的外套,留下透明的水珠顺着衣服的轮廓滑下。

安东尼奥愣了下:“该说再见了吗?”

桥下的水面渐渐显露出来,太阳从水里出来,又隐没进闪着银光的水波里,过了一会儿,灿金色在波浪中来回跳动着。

罗维诺深吐一口气,声音非常低,但足够让安东尼奥听清他的词句:“当阳光在水面上嬉戏,而我却茫然地站在岸边的时候,这水注定了要被永恒的坚冰封死其中。”

安东尼奥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望望桥下,觉得这话有点耳熟:“这话是谁说的吗,一定是谁说的,是狄更斯吗?”

罗维诺大概只是无意间想起这话然后将它念出口的,他抿抿唇角,转身往回走:“罗维诺·瓦尔加斯,瓦吉尔街51号。”

安东尼奥看看桥对面在朝阳中清晰可见的建筑群,将伞收起,跟上罗维诺的脚步:“初次见面,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巴塞罗那。”

“那么,安东尼,你想去逛逛伦敦城吗?”

“当然!让柯克兰先生和他的茶再等上三百年吧!”

雨雾已经完全散去,伦敦悠悠转醒,停止抽泣,重新将它的居民推进时间的洪流,迈着从容不迫的脚步紧跟世界。

两个刚刚在这座城市相遇的外国人正一起漫步在雨过天晴的街头,并且极具戏剧性地在某个商店前接了吻。透明玻璃上映出他们的影子,惊得柜台前昏昏欲睡的导购小姐大叫出声。

没人在乎,也没人指责这件事,他们这只不过是顺应内心最原始最真实的感觉而已。

他们只是,跟着心走。


end.


罗维诺的那句话出自狄更斯《双城记》,原文是写人与人之间无法消除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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