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妙子

上天的光荣在人类惊人的庸俗中沉沦暗淡下去。

【亲子分】廷布里奥的戏谑 下

#落魄富商西x心理医生南伊


上篇请走——

费尔南德斯最近多梦。

他总是梦见罗维诺·瓦尔加斯。

弗朗西斯婚礼上的他,现在的他。

玫瑰从他的脚底发芽,然后长出荆棘,荆棘上开出玫瑰,花瓣泛着柔光。

世界就藏在他的眼睛里,凝结出破碎的绿宝石的一点碎屑。

但一旦靠近那双眼睛,荆棘会束起,刺伤人的双眼。

然后费尔南德斯惊醒。

他恍惚地记起与罗维诺攀谈过,就在弗朗西斯小花园的大理石圆桌旁,他们面前有漂亮的小喷泉和修剪精致的花丛。

当费尔南德斯被灌得有些微醺的时候,他摇摇晃晃走进花园,被横长的老枯枝绊倒脸朝地摔在地上,他翻了一个身,在刺眼的阳光中撇见淡绿的蝴蝶结。

“嘿,你好,小姐。”

他向脑袋前站着的倩影打招呼,那人慢慢转过身,弯下腰仔细看他:“你好,绅士。

“哈哈,绅士?你搞错了吧!”费尔南德斯马上站起来,拍拍西装上的树叶,凑近女孩看她的眼睛,“你的瞳色可真特别。”

“你的把妹方式可比臭胡子差远了。”

他微微眯起绿色的眼睛,脸上展开笑容。

“是吗,我可不是法国人啊。”

他微笑着在圆桌旁坐下,喷泉的水花溅在罗维诺的裙角上,慢慢把抹茶色晕成墨绿,看起来漂亮极了。

然后罗维诺又说了一些什么,但那些话像费尔南德斯抽烟时嘴角溢出的烟,被风缠绕着打散,融进空气。

他不记得了。

人的记忆总是有限的,但讽刺的是费尔南德斯回忆起了罗维诺漂亮的脸,却没有回忆起他说的重要的一番话。

心理咨询的第二周,罗维诺迟到了,他终于出现在费尔南德斯宅的门口,风衣的下摆沾上泥点,头发凌乱,脏字一个接一个从嘴里吐出来。

费尔南德斯依旧那么悠闲地把罗维诺请进屋,给他提供浴室和毛巾。

“下出租车的时候一个开保时捷的混蛋把刚融的雪水溅了我一身。”

没等费尔南德斯问起他便自己说明原因,没有带上抱歉,反而像是需要一个抱怨的对象。

当然费尔南德斯对此毫不介意,他继承了传统西班牙人的不拘小节。

罗维诺穿着对他来说略大的费尔南德斯的衬衫,年轻的躯体被不熟悉的味道所包裹,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嫩红从两颊蔓延至耳垂。

当然费尔南德斯没有注意到罗维诺的不自然。

说真的费尔南德斯不知道罗维诺要如何帮自己走出低谷,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教他怎么走出低谷,没有一个人否认他的乐观。

上周他们几乎没干什么,这周罗维诺向他借了画室,他对绘画几乎是一窍不通,但他以前的好太太上过一段时间艺术学校。

罗维诺让费尔南德斯画幅画。

费尔南德斯抿起唇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这可是小孩子都会做的事情。”

罗维诺鄙夷地看他。

“你真的是心理医生吗?”

“需要看我的医师资格证吗?”

“不,谢谢。”

于是费尔南德斯时隔二十多年又拿起了画笔,他努力回忆着二十多年前的美术选修课上的情景,但他只记得当时窗外聒噪的蝉鸣和桌上沾着露珠的艳丽鲜花。

和高中时期一样,他现在也没有画的欲望,更何况现在是凭空画一幅。

他督向罗维诺,罗维诺也在画画,他大概是在画素描,不时抬起头看看费尔南德斯。

于是大脑空白的人又低下头。

桌上的瑞士石英表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寒冷的风不时从窗口涌进来从人裸露的皮肤上摩擦过去,纸张翻动的时候像白色的蝴蝶,扑腾着翅膀即将飞入雪原。

罗维诺画完后看向对面的费尔南德斯,他拿着画笔在面前的画布上涂涂抹抹,虽然看起来专心致志但那副样子很像拿着颜料胡乱涂一通的小孩子。

分针又转过几圈,费尔南德斯收笔。

“啊,你已经画好了吗,你在画什么呢,这里既没有石膏像,也没有花瓶。”

当然不会有,都被这位酗酒的先生扔进浴缸或是马桶里了。

他凑过去看罗维诺的画架,罗维诺没有阻拦他。

“当然有可以画的东西,你不就是吗。”

素描纸上是费尔南德斯被画架遮了下巴的脸,他的眼皮垂得很低,正看着画布,光线从侧面斜射铺就阴影,画上的他透着安宁静默。

“嗯……我的天呐,我是说,可以把这幅画留给我吗?”

费尔南德斯赞叹了一声,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他欣喜地表示感谢。

“我可以看你的作品了吗?”

罗维诺没等费尔南德斯回答,就走到了对面的画架前,看了一眼就将画布拿起来,没作一句评论。

“相对的,你的画也要送给我。”

“哈哈,知道吗,这就像初中生上完美术课后互赠作品。”

罗维诺不作回答,与这位爱开玩笑的先生又聊了几句,便与他告别。

他冷淡的态度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让他热情的“患者”生厌,让他拿着医师资格证去找真正有心理疾病的人。

至少看到画前罗维诺是这么想的。

他坐到公园门口的干涸的喷泉边上,再一次展开画。

费尔南德斯的画技实在拙劣,但无论是用色还是布局都很有艺术感。

他画的是一双眼睛。

像幽深的森林中亮起的光,被绿色反射调染后晕成淡绿,散布在墨绿幽暗之中。

睫毛半卷,像阳光穿过树丛,在宁静的湖泊里投下阴影。

像初醒时的朦胧,又像昏昏欲睡时的疲倦。

始终阴冷的天又开始下雪,从零星的雪花慢慢变成大雪,罗维诺收起画,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心中的郁闷并没有随着吐气消失。

费尔南德斯开始让他捉摸不透了。

雪一直没有停,仿佛将整个冬季的雪汇集在这三天内,一口气下个精光,好快点结束这漫长寒冷的季节,第三个星期的周二,雪没有完全融化,但太阳好歹还是探出头来,阳光照在雪上显得暖洋洋的。

罗维诺提早到达费尔南德斯宅,在门铃下方发现一张字条。

“亲爱的瓦尔加斯医生:

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没办法告诉你,我今天有事处理,十分抱歉,改天请你喝咖啡。——费尔南德斯”

罗维诺耸耸肩,只好往回走,穿过住宅区前的马路时遇到了基尔伯特。

“啊,你好呀罗维诺,没见到安东尼奥吗。”

罗维诺与他站在一起,等着红灯跳转。

“他给我留字条说有事。”

“早上我才和他通电话呢,他的钱好像回来了,一大早匆匆忙忙赶去了银行。”

罗维诺有点惊讶地看着基尔伯特。

基尔伯特挠挠头,把手放进口袋:“他好像几年前起诉了一家公司侵权,现在拿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赔款,他股盘里亏的钱一夜之间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全回来了,一分没少,他资助的那对母女还帮他处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通知他去银行办手续,哈哈,风又往费尔南德斯家吹了。”

绿灯亮起,罗维诺和基尔伯特过了马路就分手了,罗维诺的脑袋里乱哄哄,想着和蔼的贝什米特先生刚才的话。

是的,风又往费尔南德斯家吹了。

过了几分钟,他收到了基尔伯特的邮件:“刚刚忘了告诉你,周日是安东尼奥的生日,我们在他家举办聚会,你来吗?”

罗维诺不知道怎样回复。

他和费尔南德斯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罗维诺把手机塞进口袋,抬头望着树枝上的麻雀出神。

乐观的费尔南德斯可不会为什么事烦恼,他的座右铭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所以现在,他又重新拥有了自己的资产,又成为了金融界年轻有为的神话。

他离开银行的第一件事是买一个戒指,一套西装,一束花。

他在银行等待业务员时想通了一件事:瓦尔加斯医生是他的梦中情人,并且很久以前就是。

他终于想起了罗维诺几年前告诉他的话,原句是“爱情可不分什么国籍,只要爱上一个人,随便什么人都是情场高手。”

费尔南德斯反驳他:“那我与我的情人,这么久来过得平静,我爱她,她也爱我,但她可不爱听什么肉麻的情话。”

“没有不爱听情话的女人,你可得多看着她。”

然后费尔南德斯转身就走,转眼就把罗维诺的话忘个精光,后来妻子真的弃他而去,他也没能明白为什么。

多听别人的劝诫总是好的,可以提早醒悟数年。

他向费里西安诺打听罗维诺的住址,然后在周日的清晨守在罗维诺家门口。

他在门口等了几个小时,没按门铃,也没告诉罗维诺,只是等着他开门取早报或是浇花。

几个小时后,罗维诺开了门。

他看着门外的费尔南德斯吃了一惊。

没等他开口,费尔南德斯便单膝跪地,拿出戒指对他微笑。

“今天是我的生日,请你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和我结婚吧。”

其实费尔南德斯来之前准备了一大段情话,但现在他一句也想不起来,只能红着脸说出这么一些,没等罗维诺回神,他又说:“请把你的一生托付给我。”

瓦尔加斯医生此刻在想什么呢?

他面对突然求婚的费尔南德斯先生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一些莫名其妙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像烟花一样在脑袋里乱炸,最后脑细胞给出他一个问句:“为什么?”

同时罗维诺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具体的原因我一辈子也说不完”他面前这个笑得漂亮的男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第一句话,第二句话则是句认真的诺言,“不过那些原因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我爱你’。”

戏谑之后定是真爱。


Te amo.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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